原文发表时间: 2020 年 2 月 2 日
若干年后回头看,这一定是最让我们难忘的一个春节。上周末当我写下《放回一臂的距离》的时候,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,我们大多数人是把手机放到眼前,度过了 7 天、甚至更长的假期。
疫情还在继续,A股开盘的日期就要到来。很多分析文章根据外盘(恒生指数-5.9%,国企指数 -6.7%,标普 500 指数 -3%,在新加坡交易的 A50 指数 -8.2%),推断出A股开盘的跌幅会在 5% ~ 7% 之间。我们不用去严苛地判断具体的跌幅,市场短期是一个投票的过程,在情绪的影响下,投资者们通过投票形成共识,这个共识就是短期的股价。在没有开盘的日子里,大家已经在通过这样、那样的方式来形成这样的共识了,而这些猜测、研究和行动,也会最终形成周一的开盘价格。
周一开盘乃至全天的大跌是大概率事件。今天,我想给出其它几个建议:
1)遇到这样的极端事件,如何分析、判断和应对?
2)做好自己的「压力测试」;
3)把现在的心情和预案写下来。
瘟疫和世界大战、洪水等一样,在生命中可能只会遇到一次,但会对亲历者会产生重大影响。我们可以学习一下顶级的投资人如何看待、思考和分析这个问题。
我推荐桥水的创始人 Ray Dalio 在 1 月 30 日 写的一篇文章 —— Our Early Thinking on the Coronavirus and Pandemics(《我们对冠状病毒和流行病的早期思考》)。
Ray 先说了桥水做这个研究和思考的目标:
我和我们桥水的同事都不清楚这种病毒将在多大程度上传播,我们不知道它会传播到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它对经济或市场的影响。但是,我们确切地知道,重大流行病虽然是我们一生中从未真正经历过的重大事件之一,但类似的事件在其他时代中已屡屡发生并产生了重大影响——就好像其他尚未在我们的一生中发生的重大事件,例如世界大战,货币体系的终结或百年一遇的干旱或洪水。按照我习惯的分析方法,我将要(a)研究一些其他重大传染病并搞清楚它们是怎么回事,并(b)确保我们的投资组合已充分分散或对冲掉风险,以确保我们没有对任何不必要的且赢率不大的方面下注。
桥水的目的是「搞清楚这些重大传染病」,并且确保桥水的投资组合已经充分的分散或者对冲掉风险,是否需要进行调整。
Ray 认为对新冠病毒爆发这样的极端事件,最初人们会有些轻视,但随着事件的持续发展,人们会变为过度担心,直到产生某种可以反转基本面的因素(比如「病毒的上升曲线掉头向下」)。因此,要重点关注:
1)实际发生的事情;
2)人们认为正在发生的、并且已经被反应在股价中的事情(而不是可能发生的);
3)指示事件局面反转的指标。
短期内,交易者会根据对未来的预期来进行交易。这些预期包括:中国经济要下滑多少、疫情需要 1 个月还是 1 个季度能控制住、最终的确诊数字会是多少 ... 直到一些指示事件局面反转的指标(比如新增确诊人数的持续下降)出现,让大家认识到可能反应过度了。
桥水的团队研究了 100 年来最严重的三次主要的疾病,包括:H1N1禽流感、SARS(非典)以及西班牙流感。
前两个案例的规模和影响较小,是的,你没看错,是「较小」如果你去查看一下西班牙流感的数据,你会知道当时全世界 3% 的人口被这次流感夺去了生命。
在 H1N1 和 SARS 的案例中,当疫情爆发时,股票通常会下跌,债券和黄金会上涨。但这些影响随着新增病例的减少而降低。
以 SARS 为例,如下图:
可以看到,恒生指数在 SARS 期间下跌了 15% 左右,当 SARS 的确诊病例达到高峰并开始下降的时候,市场反转。Ray 认为这符合上面所说的逻辑,市场底部反转的原因是,大家反应过度了,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。桥水团队认为新冠病毒对中国股市的影响,也将会大概率同样演绎。
值得学习的是,Ray 在研究 SARS 与股市的关系的时候,并没有直接对比涨跌数字算出股市可能的跌幅,而是站在更底层的角度。既然是短期情绪主导的冲击,Ray 研究的是更根本的逻辑:哪些信息反应过度、反应在股价中,以及什么时候反转。
Ray 在报告中也提醒我们:当我们研究历史的时候,要注意这是大样本还是小样本,只有大样本才能意味着统计规律起作用。他提醒大家,这份研究基于 3 个数据的小样本(H1N1,SARS,西班牙流感),并且有很多巧合,很难把疫情带来的影响和其它因素区分开来:H1N1 在美国爆发的同时伴随着金融危机后的复苏,西班牙流感发生的时候全世界正笼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影中 ... 因此,我们在看待其中相关性的时候,要特别谨慎。
联想到我上周周报中对非典疫情时期股市的对比,其实并不严谨。
无论是服务业占GDP的占比、还是经济发展的周期、以及疫情的严重程度,这次新冠病毒的爆发与 2003 年 SARS 疫情时期,都有很大的不同,因此当我们用 SARS 相关的数据来推演此次疫情影响的时候,更应该谨慎分析其中的相关性。
最后,Ray 在这篇文章中也给了我们一个中肯的建议:
难以想象的事情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生。我们所不知道的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多得多。当掌握的信息不多时,最好的投资策略是明智地在不同的地理位置、资产类别和货币之间做出多元化分散投资。
我觉得我们每个人值得把这句话仔细读三遍,包括我自己。
关于该不该「卖」,之前的文章已经写过很多。
用芒格的话说就是: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。
上周的评论中有一个读者问:「是否可以先卖掉,之后等疫情过去再买回来?」我回复了我之前写过的一篇文章但忘了放链接,今天把链接放到这里:《可以先卖掉再买回来吗?》,虽然那次是说的「中美贸易摩擦」,但道理是一样的。
今天,我想给大家另一个建议:压力测试。
如果你对于股市即将发生的大跌很焦虑,这很正常,毕竟这意味着账面上要损失相当一部分钱。但这个焦虑一定有个度,不能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和睡眠。《解读基金》的作者季凯帆老师,在 07 年的时候就给出了一个他的标准:「你的投资仓位一定要让你不管在什么情况发生的情况下,都能睡得着觉。」长赢指数投资的主理人E大也经常说最好的投资仓位是「涨跌都舒服」。
你不妨把你现在的投资仓位,按照比较差的情况(比如跌幅在 10%)做一下测算,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当这些发生的时候自己的状态。这样可以避免自己在极端情况下情绪崩溃,斩仓离场。
我来打个样:我的实盘,如果跌 10% 左右,将会跌破 500万,想象了一下,我的情绪比较稳定。
另一个压力测试有关现金流。
这次极端事件有一个特殊的地方,是有可能会短期影响很多企业(特别是微小企业)和个人的现金流。
所以,如果你想抄底,我建议你一定算好自己和家庭的收入和支出情况,并且做一些比较差的准备(比如没工作了),准备好至少两年要用的钱。
剩下来的,真的可以用来长期投资的钱,才是可以「抄到底」的钱。
年轻的时候,每一次当我用短期要用的钱去抄底,我最后都被迫变成了股东。
我一直有记录投资笔记的习惯,会把一些关键的操作,以及市场波动很大时候的心情和操作记录下来(参见周报 《把你现在的想法写下来》)。
去年底,在一个朋友的影响下,我开始尝试记录自己每天的情绪波动。包括「好的」「不好的」以及「惊喜」。
虽然并没有能坚持每天写,但比较大情绪波动的日子,我都会花一些时间来记录。
在这个过程中,我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收获。
第一,记录的过程会让自己更平静。无论是「好的」还是「不好的」,都像站在高处观察自己,好像是在看另一个「孟岩」,让自己更加客观和平静;
第二,记录这些反复发生的情绪波动的点,仿佛在自己的脑中加了一块儿缓存,也让自己来未来处理类似情景的时候,可以在「刺激」和「反应」之间留出一些距离。
我想这也就是王阳明所说的「事上磨」的过程。
投资笔记也是一样。纸上得来终觉浅,事非经历不知难。很多事情,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,才能感觉到书中文字背后的含义,也才能真的变成自己身上的东西。极端事件发生的时候,尽管当下很痛苦、不愿意面对,但这是最好的时机去「磨」自己。
如果你愿意,可以把你现在的心情和预案写下来,无论是在这里留言,或是写到自己的投资笔记里。将来回看的时候,我相信都会有所收获。
今天周报的最后,我想回到 Ray 的那张图。
投资很多时候很冷酷,用「新增病例的降低」来判断市场拐点的时候,这只是一些冰冷的数字。但这些数字的背后,则是一个个人,一个个家庭。
在宣布新型冠状病毒爆发为全球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发布会上,当提到新冠病毒造成的确诊案例、死亡率等数字时,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说了一句话:
「We must remember that these are people, not numbers.」
我们必须铭记,这些数字背后,是人。
304 例死亡,14000 多例确诊(截至 2020/02/01),1000 万人口的城市被封城,14 亿人口在家隔离 ... 当我写下这篇周报的时候,我们依然不知道最终的数字会定格在哪里,也不知道背后究竟影响了多少个体和家庭。
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战胜瘟疫,但我更希望无论是政府还是每个人,都能从这个巨大的痛苦中学到些什么。极端事件能暴露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,我们当然有做的好的地方,但也有太多的不足。
巴菲特说投资在某种程度上是「赌国运」,一点没错。从错误中学习,不断改进自己,变得更好,无论是个体还是国家。
这是我们所有人的 Beta,也是我们长期投资最重要的基石。
本文章所载内容仅供参考,不构成投资建议。市场有风险,投资需谨慎,投资者应保持独立思考。详见《文章免责声明》。如转载使用,请参考《文章转载规范》。
这一周,亏掉了我好几个月工资。我确实没很好执行策略。我在反思。现在也才开始慢慢明白“空间”和“时间”至少要占一样的意思。 自己总是在下跌时不断买,生怕错过了底部,结果一直下跌,“抄”成重仓,也没有降低成本。果然是,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”。说难听点,就是“不撞南墙不死心”。 但我真的安稳吗?我不知道,我居然是模糊的。没有很焦虑,但也确实焦虑;没有很舒服,但也能自我安慰。看来我还是需要磨练。什么时候真正能心如止水,那时候或许会是我成功之时。
难以想象的事情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生。我们所不知道的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多得多。当掌握的信息不多时,最好的投资策略是明智地在不同的地理位置、资产类别和货币之间做出多元化分散投资。 如果你想抄底,我建议你一定算好自己和家庭的收入和支出情况,并且做一些比较差的准备(比如没工作了),准备好至少两年要用的钱。 剩下来的,真的可以用来长期投资的钱,才是可以「抄到底」的钱。 年轻的时候,每一次当我用短期要用的钱去抄底,我最后都被迫变成了股东。
2022年末回看这篇文章,受益匪浅。原先看到这个系列,以为都只是按摩心态,忍住不动,不加杠杆就行,所以都不看。今天研读,为自己的武断感到汗颜,理性又充满温度,让我们知其然进而知其所以然,认知迭代。
重读了一遍,以后视镜的视角概括自己,2015年从不懂瞎进,结果灰溜溜离场(当时正好是大牛市的高点)到2017年带着疑虑了解并慢慢再次进入,虽然当时依然不懂,但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笃定大概率事件的胜率,做好了无论如何,价值最终都会回归的心理建设(这个建设在2019年底到2020年初最为明显,当时心里的想法是疫情是一个突发事件,市场从未遇到过,所以一下子就反应过激,市场是情绪的称重机)。所以2021年最高点真的看到了之前的实践带来的成果。2022年市场环境比几年前都要复杂更多,从前我们遇不到战争(最多也都是离国土非常遥远),可是现在俄乌冲突,美方的不断干涉,美国通货膨胀率太高,美元持续加息导致全球货币价值波动非常明显,各个国家水深火热,各种灾害层出不穷。从前地球村这个词来源于书本,2022乃至日后,地球村的发挥的链接威力越来越明显,牵一发动全身。对于这些变化,我们无法把握。究其事物运动的本质做辨析并选择,才是能够控制的。感恩有知有行。
「你的投资仓位一定要让你不管在什么情况发生的情况下,都能睡得着觉。」
拥有长期的目标 对当下的专注和享受,不凑合、全情交付
当时我好不认识有知,但大家都感觉不妙的时候,我还是没忍住恐惧,卖出了不少。还好没有卖太多,不然就真的损失大了。但当下那刻,我也茫然,建仓才能安抚我的焦虑。
把你的现在情绪写下来 第一,记录的过程会让自己更平静。无论是「好的」还是「不好的」,都像站在高处观察自己,好像是在看另一个「孟岩」,让自己更加客观和平静; 第二,记录这些反复发生的情绪波动的点,仿佛在自己的脑中加了一块儿缓存,也让自己来未来处理类似情景的时候,可以在「刺激」和「反应」之间留出一些距离。
——难以想象的事情可能在任何地方发生。我们所不知道的比我们所知道的要多得多。当掌握的信息不多时,最好的投资策略是明智地在不同的地理位置、资产类别和货币之间做出多元化分散投资。 ——巴菲特说投资在某种程度上是「赌国运」
Cash is trash-Raydalio but cashflow is everything in investing